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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早上火车站
长街黑暗无行人
卖豆浆的小店冒着热气
从前的日色变得慢
车,马,邮件都慢
一生只够爱一个人
"
——《从前慢》木心


  很久很久以前,不知道有多久,大概是梦里那么久吧。
  有一个海滨小城,不记得在哪里,大概也是在梦里吧。
  只记得碧波拍打着金沙滩的声音,记得奔涌的浪花,记起风帆那样的白色凉棚。还有,每当夏日下午四点的太阳斜挂在天边时,波光粼粼的海水总是让人觉得暖暖的。对,还有孩子们用沙子做出的雕塑,海滨路上逐渐亮起的灯光,一对对青年男女相拥说着永远。那时水泥铺成的海滨路并不宽阔,只有两条车道,不过大概那时候也没有多少汽车,只有自行车和三三两两的行人。从一条林间小路出去,没走多久,便听到了路边的叫卖声,空气里弥漫着烟火的香气,饿了,便去买一碗海鲜焖子,或者几串烤肉,便能美美地吃上一餐。
  对了,说到吃上一餐,他记起那条街上,有一家店专门做鸭汤火锅。一满锅鸭汤,加上几块酸爽可口的酸萝卜,再撒上些许葱花。当沸腾的泡沫翻起星点绿色的时候,一道独具风味的美食便做成了。用汤勺撇去浮油,舀起金黄的鸭汤,喝上一口,会以为自己在仙境。这家店的生意非常火爆,大厅里包间里都坐满了客人,或是款待远方而来的朋友,或是约上三五好友小聚一下,或是和亲人在品尝美味中享受周末的闲暇时光。
  还记得那个时候,最宽阔的马路的一旁是一片白桦,夜幕降临,星光便会在那里升起。夏夜中,每当微风吹过,传来沙沙的声音,送来阵阵清凉。微弱的灯光中,举头便是星辰,每每走到那里,他都会抬起头,数着天上的星星,幻想着光年之外,聊聊宇宙的事情。
  你说荒凉?且沿着那条路向前,或是骑上一架老式自行车,或是乘上一辆公交,不需多久,就到了电影院。那时的电影屏幕不大,电影也不多。来看电影的人们,大都是精心打扮过,手里攥着电影票,像是参加盛大的仪式。那时候,如果晚上能看上一场电影,总是那么的满足。
  那天,他从那个老旧的火车站出发,绿皮车将他带到那繁华的都市。那里,他见到了富丽堂皇的步行街,没有粗鄙的叫卖声,没有破旧的小店,没有海滩旁的风车小楼。一个个品牌店铺开在步行街的两侧,一所所高档餐厅陈列一旁,一座高过一座的摩天大楼像是在攀比。他左看看,右看看,看着他从没见过的景象。旁人的目光,像是在说,“嘿,没见过吧,乡巴佬!”
  他总觉得那个海滨小城是那么的荒凉与无聊,他不喜欢水泥铺成的海滨路,他不喜欢没有灯光的夜空,他不喜欢单调的餐饮小店,他不喜欢破破烂烂的电影院。
  他还记得,他有过一个梦。他想留在都市。
  梦醒的时候,长途汽车正驶入郊区的服务区。他走下车去,仰头便是久违的星空。秋风吹过,星光下,依稀可以看见舞动的麦浪,就像梦里那个海滨小城,沙滩上摇摆的苇草。
  他终于回到了那个海滨之城,那里早已不再荒凉。一座座高楼拔地而起,商业中心广场的连锁饭店应有尽有,海滨路变成了宽阔的沥青马路,车辆川流不息。
  只是不见了路旁的柏树林,和街边的烟火气。明亮的灯光下,再也看不见璀璨的星空。那家做鸭汤火锅的小店还在,只是在喧闹的商场旁,愈发冷清。海浪如故拍打着金沙滩,却不再有人欣赏。凉棚换上新的帆布,洗去了岁月的沧桑。老旧的电影院早已拆掉。绚丽的霓虹中不再有人说起永远。
  有时候,他还是会想起,梦里的那个海滨小城。

文中的地名、景物来自生活,但不保证描述客观准确。笔者认为,文章要讲求真实,而这种真实体现在真切地记录瞬间的感受。为了感受的真实,可以对部分事实进行虚构。

Last modification:June 27, 2022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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